小片子的窩

　　女人總喜歡發問，男人則負責回答。

　　於是女人問：「如果我跟林志玲，你會選誰？」

　　「當然選你！」

　　「如果我跟林志玲一同掉進海裡，你又會救誰？」

　　「當然是先救你！」男人含情眽眽地說。

　　女人獲得了肯定的答案，安心地放下愛情的疑惑，繼續地生活；通常，這類的「成藥」能維持兩天之久，待兩天過去，女人愛發問的癮又犯了，她在和男人見面時忍不住又問：

　　「如果我變老變醜了，你還會不會愛我？」

　　「那是當然的，我愛的是妳的內在，不是外表！」男人耐心地回答。

　　「但，如果我受傷了，肢體不再健全，你還會愛我嗎？」女人憂心地問。

　　「妳的本質還是沒變呀！我當然會更加倍地愛妳！疼惜妳！」女人滿意男人的答覆，不再詢問。

　　在愛情裡，「如果」會發生的事情，層出不窮，女人永遠有新奇的點子來拷問她的情人，驗證愛情；雖然，男人的答案如出一轍，卻始終令女人信服。這就像是愛情的功課，女人天天溫習，男人日日複習，不斷地重複問與答，不斷地消磨男人的耐性，增加女人對愛情的信心。終於熬到了結婚之後，女人以為進入了愛情的雕堡，男人則認為陷入了婚姻的墓穴。

　　愛發問並不屬於女人的性格之一，緣由應是男人靜默的脾氣所引起。男人從不主動，除了在床上；他不會自動自發地向妳報告今天發生的事情，反而對無切身緊要的事件大感興趣。他可以談上一天的政治、汽車的廠牌及高爾夫球技，卻老是不肯透露自己今天究竟遇到了那些人事物；覺得芝麻綠豆大的小事，反而是女人的心事，女人一定要不厭其煩地盤問，才能得到男人的回應，儘管答案的真偽尚需要用智慧去辨認。

　　對於每日反覆的問答題，男人終於想出一道權威的答案，令人無法反駁。女人在婚後仍不停地複習：「如果有我了雙下巴，你還會愛我嗎？」

　　「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。」男人此時才開始認同自己的答案。

　　「如果你爸媽要搬來跟我們一同住，你會怎麼辦？」

　　回答仍舊是：「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。」男人得意地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。

　　這表示男人在婚後變聰明了，女人還沈溺在如果的世界裡。

　　這也證明了愛的如果哲學，只適合用於婚前，這是定理。

－原載於1997/1/4自由時報